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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殘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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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
街上只有清潔工在靜靜地清掃,三三兩兩晨練的人從身邊跑過,偶爾還看見一個兩個帶著狗出來溜達的人,我看著在地上歡快奔跑的小狗,想起我的東東,抿唇,我的東東再也不能這樣快樂的奔跑了,我心裏難受,轉開眼去就看見了穆鵬飛停著的車,折騰了一夜之後,穆鵬飛一直沈默著走著,沒有和我嬉皮笑臉吊兒郎當,只是在走到他車旁,看了我一眼,說:這裏暫時不要住了。

我擡頭看看我住的那幢樓,昨夜動靜那麽大,居然沒有一個人開門出來,仿佛是座空大樓一般,我就已經打定主意回來以後要退掉房子,本來最早的時候,我租了這裏也是覺得這裏夜晚比較安靜,環境不錯,現在看來太安靜的房子反而更沒有安全感可言。於是我點頭說:我知道了。看看穆鵬飛披著我的外套,那個樣子有點滑稽,我伸手說:把衣服還給我吧!

他瞪了我一眼,說:你打算讓我這麽光著身子回去?

我搖頭說:你這麽穿著女人的衣服回去也不怎麽合適吧?

他沒說話,只是擡頭看著樓,說:走吧!

我問:什麽?

他已經大步向我住的單元走,我無奈,跟在他身後上了樓,昨晚他的血跡還在地上,從樓下一路蔓延到我門口,而那個黑色的刀柄也被扔在地上,我微微皺眉,他站在門口,等著我開門,我打開門走進去,他卻沒有進來,只是站在門口,對著我說:簡單的收拾一下,我等你。

我站在客廳裏,看了他一會,走進房間把衣服整理到行李箱,這裏本來就是我暫時住的地方,所以東西很少,我拎著箱子出來,看到他在門口靠著墻,滿臉倦色的看著外面。

我猶豫了一下,問: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?

他看了我一眼,問:好了?

我點頭。

那走吧!說著走進來拿過我的箱子,轉身就走。

我叫住他,問:穆鵬飛!你這是打算要做什麽?

他挑眉,看我說:你不會傷到腦子了吧?

你要帶我去哪裏??我問。

他擡擡下巴,說:我現在受傷了,少個伺候我的人,你反正也不能在這兒住了,跟我走。

這個人,說話需要那麽不中聽嗎?我皺眉,說:我回家住就是了。

他目光炯炯,看著我,說:你覺得你還能回家住?不怕娟姨擔心?不怕李老頭派一堆的保鏢過來?現在跟我走。

我凝視了他一會,心平氣和的說:謝謝你,我沒你想象的那麽柔弱,也沒你想象的那麽笨。所以……我暫時會找個酒店住幾天。

他輕輕咳嗽了一下,不說話,轉身下樓。

我無奈,關上門跟他下樓,出了單元門,迎面就遇上了駱東傑,他胡子拉渣,臉色比受傷的那天要好很多,他看了眼穆鵬飛,靜靜的說:鵬哥?

穆鵬飛轉身看了我一眼,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,回頭對著駱東傑說:來找汪綠萍?

駱東傑對著穆鵬飛點頭,說:是。

我看駱東傑似乎瘦了很多,眼下淡淡的青影,問:你傷還沒好,跑來幹什麽?

他看了穆鵬飛一眼,說:沒事,只是來看看你。

穆鵬飛扯著笑,拎著箱子向他的車走去。

駱東傑牢牢註視著我,說:東東怎麽死的?

我想起了東東,不由得愧疚的說:對不起,我沒把東東照顧好!

他問:昨晚怎麽了?

我搖頭。

他看著我說:不要騙我,你這張臉……還有鵬哥身上的傷……

我怎麽說?告訴駱東傑祝婉清指使人來對付我?還是告訴他東東被爸爸一腳踢死?我說不出口,好像自從知道他的母親是祝婉清,心裏就無形地豎起了一道屏障,特別現在這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和祝婉清有關系,我不想他心裏難受,於是我淡淡的笑,說:沒事,你別擔心,昨晚,我遇到了幾個搶東西的,穆鵬飛為了幫我,所以不小心受了傷。

他的眼裏掠過痛楚,點點頭,說:哦。

他雖然哦,但是從他的眼裏,我看得出來他並不相信我的話,我說:至於東東……我垂下眼,輕輕的說:對不起,我沒照顧好他。

許久,他淡淡的說:不要道歉,他是你的,不是我。我擡眼,他的眼裏平靜如水的,沒有一絲波瀾,註視我,說:我沒關系。

我說不出話,也不知該說什麽,對著他微弱的笑了笑,他伸出手輕輕的觸摸我的臉頰,問:上了藥了?

我點頭。

他亦點頭,雙手□□外套口袋,說:去吧,別讓鵬哥等。

我張口,想說什麽,他微微笑起來,看著我說:綠萍,別擔心我。

我一噎,沒料到他會這麽說,心內酸楚,叫了一聲:駱東傑。

駱東傑凝視著我,說:你現在已經不欠我什麽了。

我聞言,想起車禍那時他抱著我,對我說,不許死,汪綠萍。不許死,聽到沒有?你還欠我的債沒還!我究竟欠了他什麽,現在又為什麽不欠了,我從開始到現在都一無所知,我很想問,駱東傑,我欠了你什麽,我真的現在已經不欠了嗎?但是回視他的眼神,我問不出口,我很怕問了以後,答案是我無力承受的。

他對著我說:祝……祝婉清,她……總之,你自己要多加小心。

我沈默了一會,問:你,恨她嗎?恨她拋棄你嗎?

駱東傑沈默了一會,說:我不知道。

我正要開口,穆鵬飛在那邊按了幾聲喇叭,在清晨的小區裏格外響亮。我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,說:我這幾天可能會很忙,忙完了我去看你,你好好的養傷,好不好?

駱東傑頷首,我抱歉的看了他,向穆鵬飛的車走去,駱東傑站在單元門口,看著我,我沖他揮揮手,打開車門上車。

穆鵬飛發動車,開出小區,看看我,吊兒郎當飛神情又出來了,嘴角翹著問:你居然還認識駱東傑?

我轉頭,看他,問:你認識我就不可以?

穆鵬飛說: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?

朋友。我簡單的回答。

穆鵬飛聳肩,好像扯到了傷口,旋即皺眉,低低罵了一句。

我猶豫了一會,說:你和他,怎麽認識的?平時來往密切嗎?

穆鵬飛沒回答我。

我等了一會,見他不回答,只好說:昨晚的事情,我沒有告訴他,所以,可不可以請你也不要說出去?

他說:憑什麽你認為我會說出去?我是這樣的人嗎?

我認真的說:我不是認為你會說出去,我不是這個意思,也許我表達得不夠清楚,我的意思是,請你不管和駱東傑關系密切與否,都不要和他說昨晚的事情。

穆鵬飛沈默。

可以嗎?我問。

他撇嘴,說:既然是要我封口,沒問題,你跟我走,我讓你幹嗎你就幹嗎,乖乖聽我話,那麽……我考慮考慮。

我聽了,我想我的臉上恐怕是黑線滿臉了,我微微一笑,說:那算了,算我沒說。

他猛地轉頭看我,說:什麽?你不擔心我告訴駱東傑?

我回視他,輕聲的說:你要說就去說好了,隨便你!我看了看窗外,說:另外,麻煩你停車!

他沒停,反而加大了油門,我抓著車頂把手,深呼一口氣,驀地看見他身上披著的那件我的外套已經掉了下來,身上的繃帶隱隱滲出血來,我看著他帶著一臉的冷酷,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,心中嘆了一口氣,現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是白搭,還有就是,我也不想和他說話,他狂開了一段路,忽然慢了下來,看了我一眼,把車往路邊一靠,我和他都沒說話,車內安靜得只聽見我和他的呼吸聲,都很急促。

他打開車門,下了車。

我坐在車裏,看著他走到路邊,轉頭看向窗外,這是一條小區旁的路,他背對著我一直走到一個早點攤上,我嘴角動了動,看著他被早上賣早點的人和吃早點的人各種各樣的眼神盯著,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,我不由自主的嘴角抽搐,這個人,不會是氣傻了吧?

不多時,他面無表情的拎著一個薄薄的塑料袋向車走來,坐進車裏,他把塑料袋丟到我腿上,鎮定自若的發動車。

我猶豫了一會,問:那個……你剛才不知道自己就光著上半身去那邊……

他點頭。

我低頭看看塑料袋,裏面是一袋牛奶,一袋豆漿,兩個包子。擡眼,拿出一個塑料袋包著的包子,說:你吃嗎?

他聲音很不自然的說:不吃。

我瞪著他,再看看手裏的包子,嘆了一口氣,這個男人怎麽就那麽別扭!我剝開塑料袋,遞給他,說:吃吧,一晚上流那麽多血,你不吃大概會死,你死了我大概會很高興

他聞言,驀地從我手裏搶過了包子,咬了一大口。

我看著他吃包子,搖搖頭,這個男人,其實和小孩子也差不多。

我和他在車上解決掉早餐問題以後,我下車,他跟著下車,叫:汪綠萍!

我打開後車門拿出我的行李,穆鵬飛繞過來,抓住我的手,有些懊惱的說:你到底要怎麽樣?

我平靜的看著他,說:我說過了,我會找一家酒店暫時住下來。

他註視我說:你以為這樣就安全了?

我搖頭,說:我當然知道不安全,但是,現在我能去哪裏?去外公那裏讓他和媽媽擔心我?還是回到我那個所謂的家裏去?我好像只能暫時住酒店了。

他啞口看著我,半晌說:去我那裏。

我微笑,說:謝謝你,不過不合適,我們連朋友都說不上,更別提我們兩個好像也看彼此不順眼了,我想你也不願意找個礙眼的人在自己跟前添堵吧?

他欲言又止,看著我拎著行李走到路邊打車,追過來,憋了一句:我為了救你受了傷,你這個人不至於那麽沒良心吧?

我轉頭看他,看他挑眉,一臉你得報恩的神情,看不透他究竟為什麽那麽執著,沈思了一會,說:我幫你請一個特護吧!這樣,你把你的地址給我,一會我打電話讓特護去你那裏。

他不語,看著我。

我註視他,說:你放心,我請的特護一定是最好的。真的,而且這個特護我也用過。她做事你放心,一定給你照顧得好好的。

汪綠萍!他開口,認真的說:錢,並不能代表你的良心。

我知道,但是錢能幫我報恩,不是嗎?我說。

我不缺錢請特護。他說。

我笑,說:那更好了,我豈不是省了一筆錢?你自己去請個特護吧!

他一臉被我打敗的悲催,凝視著我,半晌,輕哼了一聲,轉身走回車旁,回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坐進車裏,踩了油門就走。

我看著他的車離開,輕舒了一口氣,他為了救我受傷,我這麽對他確實不地道,但是,不知道為什麽,我心裏其實很害怕和他再接觸下去,那天在酒吧樓下看到的他,那個時候的印象一直留在記憶裏,他淡漠疏離的看著夜晚光怪陸離的世界,與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,那一刻,我模模糊糊的感覺到,這個男人,有點像曾經的我,那個車禍前的維持完美形象掩飾真實自己的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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